準確說來，是覃雨參加工作開始吧。

知道她參加工作後，第一次在福利院見面，那個時候的覃雨就開始表現出有心事的樣子。

難道說那個時候覃雨就已經認識程逸言了？

季塵從來沒想過其他的可能，他一直認為，覃雨的不對勁只是因為程逸言。

“我知道的只是你的以前，現在的你，我一無所知。”

季塵的聲音有些失落，兩人從福利院出來後，就算感情再好，說起來還是沒有血緣關系，不常聯系之後，只會漸行漸遠。

再加上還有那些事情要做，季塵根本就無法分出多的時間來顧及覃雨，最多就像現在這樣的機會。

可是這樣難得見面的機會，他卻一直在探究，探究覃雨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發生了改變。

“現在的我跟以前的我，完全沒有任何區別，季塵哥，真的是你想多了。而且不管我以後是怎麽樣的，選擇跟誰一起度過餘下的人生，跟你關系都不會變。”

覃雨這話，讓季塵恍惚覺得，她是不是知道什麽。

他從來沒有表達過自己的感情，在覃雨面前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現，除了江樂英生日的時候，他因為得知覃雨跟程逸言在一起了，說了那些反常的話。

季塵定定地看著覃雨，見她迎著他的目光，那樣認真的神情，讓他將那樣的想法推翻了。

他低頭自嘲般笑了笑，是了，他最明白不過，覃雨是個多遲鈍的人，怎麽會知道他的心情。

“我知道了，我不應該說那些話，只是因為最近我們都沒怎麽聯系，在沒有血緣關系的情況下，要維持彼此的關系，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”

“季塵哥，關系不需要特意維持，你覺得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，還需要勉強維持才能走下去麽？”覃雨略帶責備地看著季塵，她在心裏說服了自己，現在看到季塵當然不會有任何躲閃。

剛才季塵說的話讓她徹底醒悟過來了，她不應該執著在那件事上，只有讓季塵明白她心裏真正的想法，才能打消他心裏的念頭。

雖然覃雨不知道季塵為什麽會對她有好感，在她看來，程暮語不知道比她強了多少倍。

那樣明媚的女孩子，是她所向往的，她做夢都想成為那樣的人。

在健全的家庭裏長大，有程逸言這個哥哥在身邊，再加上後來得知他們的家庭情況，那樣的出身，簡直就是小公主。

一般來說，都會喜歡那樣的人吧？

為什麽要喜歡她這種別扭、自卑又敏感的人呢？

覃雨無法問出這樣的話，也只能從言語中表明，她只是將季塵當做哥哥看待的。

“倒是我太偏執了，還需要你來指點。”

季塵笑了笑，心中卻覺釋然，或許兩人以後的關系就保持這樣，也不是一件壞事。

至少他會是一直在她身邊的那個人，就算不是以伴侶的身份。

相比較程逸言，他這樣其實更好吧？

兩人之後都沒再說什麽話，只是在福利院裏轉著，一起說著小時候的趣事。

那些猜忌，在回憶中漸漸消散，那種無形中出現的隔閡，也因為那些往事變得單薄，直到消失。

“之前，你不是問過我，是不是有事瞞著你麽？我現在想告訴你，確實是有事瞞著你。”

兩人在福利院的一角停下，覃雨看到兒時玩的秋千還在，剛坐上去想要再體驗一把小時候的樂趣，季塵就這樣開口了。

要是季塵不提起，覃雨或許已經忘了還有這樣的事，她是覺得她也有事情瞞著季塵，而且那個時候季塵跟她鬧得還不太愉快，她也就沒再關註這件事。

這個時候季塵突然說起來，要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。

而且覃雨怎麽也找不到他說這話的原因，在腦中仔細想了想，突然間心跳如鼓。

難道說那個時候，一直藏在季塵心裏的事，就是對她的感情？

覃雨看著季塵，莫名緊張起來。

她想要知道季塵瞞著她的事情是什麽，卻又擔心是她心中想的那樣，要是這樣的話，那她完全不想知道季塵瞞著她的究竟是什麽事情。

季塵在覃雨旁邊的秋千坐下，他一時間沒有再開口，似乎在考慮究竟該怎麽說。

“如果你不想說的話，那就不要說了，我那個時候不知道你究竟有什麽事瞞著我，我擔心你，所以才會問那麽多。可是後來我想過了，如果那是你不願意說或者說是不願意提及的事情，那我不應該問那麽多。”

在季塵開口前，覃雨搶先說著。

季塵笑了笑，並不在意，“也不是什麽不能說出來的事，只是擔心告訴你，會不會讓你認為我是個很可怕的人。”

季塵這樣說，更加讓覃雨緊張起來了，思緒不斷往那方面飄，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。

“之後仔細想了想，又覺得當時的自己想法是在太可笑了，要是瞞著你，做那些事，那才叫可怕呢！”

“做什麽事？”覃雨下意識地問。

季塵擡頭看著天邊厚厚的雲層，緩緩道：“我七歲到福利院，因為父母事故雙亡。”

關於季塵的身世，覃雨算是全部知道，就是外界知道的消息她都知道，還有一些沒有流傳出來的，在兩人的關系十分要好之後，季塵也都說給她聽了。

所以覃雨有些不解，季塵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說起自己的身世，難道說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麽？

剛才的緊張在這個時候全部消失了，覃雨只等著季塵的下文。

“那個時候雖然我才七歲，卻早早的知道了那些人情世故，見識到了人能有多少副嘴臉。”季塵自嘲地笑著，他從來沒有在覃雨面前展現的一面，現在都要告訴她了，或許會讓她覺得他心機深沈，不過這都不重要了。

他真實的樣子是怎樣的，他想讓覃雨知道。

覃雨默然不語，所謂的人性，其實她也十分清楚，在醫院見到了那麽多事情，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了。

只是季塵現在突然這樣說，顯然不僅僅只是想說人性。

“我早早離開福利院，其實並不是因為骨氣或者什麽，只是因為在外面，我可以放手去查，去知道當年的真相。”

“真相？”覃雨愕然，難道說季塵跟她一樣，也在找尋……

不對，那個時候季塵的父母去世了，就像他剛才說的那樣，因為事故父母雙亡，他不是被遺棄的，那他需要查什麽？

“我父母出事的真相。”季塵的語氣十分平靜，好像根本就不是在說自己的事情，而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。

覃雨被他的話驚到了，難道說季塵的父母是被人害的？

再說這種事要怎麽查？季塵的父母出事的時候他才七歲，就算有什麽疑點，這麽多年過去，線索也斷了吧？

季塵並不知道覃雨是怎麽想的，或者說他並不在意，他只是想將那些事告訴她而已。

“這樣的事情說起來容易，其實做起來一點都不容易，那麽多年過去了，想要知道的真相基本都被掩藏起來了。”

覃雨沒從季塵的語氣中聽出任何絕望或者其他的情緒，至始至終都是十分平靜，娓娓道來的模樣。

“那你……”

“所以這就是程逸言之前說的，他其實什麽都知道，就等著看我的笑話。”直到這個時候，季塵的聲音才有了一絲波動，那種不甘心，十分明顯。

覃雨這下更加不明白了，這件事跟程逸言有什麽關系，難道說他也知道麽？

“這件事跟他有什麽關系？”覃雨小心翼翼地問。

“你放心，他跟陷害我父母的人沒有任何關系。”

被季塵輕易看穿，覃雨有些尷尬，不過她確實是這樣擔心的，這樣的心理沒保持多久就釋懷了。

“是因為程暮語知道，她提出要幫助我。”

季塵垂下頭，雙手抱頭，胡亂揉了揉，很煩悶的樣子。

覃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，她張了張嘴，心中的疑問卡在嗓子眼，沒有問出來。

要是她沒猜錯的話，季塵知道程逸言的家世。

他會排斥程逸言，應該不單單是因為程逸言跟她在一起了。

“我知道告訴你這些，你一定會瞧不起我，可我還是想將這些告訴你。”

覃雨連連搖頭，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，只能搖頭表示她並沒有。

“你不用安慰我，其實我知道程暮語對我的心思，可是我還是沒有將她推開，只因為她能幫到我。”季塵有些痛苦。

這些天來，其實不全是無法對覃雨說出自己的感情，還有一部分原因是程暮語。

他知道他的行為十分可恥，可是因為現實，他真的推不開。

如果說那些人可惡，他何嘗不可惡呢？

“暮語是個好女孩。”覃雨嘆了口氣，要是可以的話，她多麽希望季塵能回頭看看程暮語的好。

不只是因為她能幫到他，還因為她這個人。

“我知道，所以我才想跟你說，原諒我，就算有這樣小人的心思，還想讓自己心安。”

連季塵自己都瞧不起自己，所以他能明白，說出這些話，覃雨對他的看法會是怎樣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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